第二天杜容芷醒过来的时候,床上已经只剩她一个人了。
这一觉好像睡了很久……她迷迷糊糊想着,坐起身掀开帘子。
春天的早晨依然很冷,帐外的空气冷不丁灌进帘子里,冻得杜容芷禁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她诧异地低头看去,却见寝衣的带子竟不知何时开了,就这么大敞着,里头的肚兜也松松垮垮,只聊胜于无地勉强遮挡住胸前的春光。
杜容芷整个人猛地清醒过来——昨晚他该不会……
那也不对,如果真的……她又不是未经人事的懵懂少女,总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。
心里正胡乱想着,青荷已经走过来,“少夫人您醒了?”
“嗯。”杜容芷闷闷应了一声,伸手掩上衣裳,见宋子循已经梳洗好了,正由紫苏服侍着更衣,遂问,“什么时辰了?”
“卯正了。”
今天回门,也该起来准备了。
杜容芷点点头,就着青荷的手下来,任由丫头们伺候她洗漱穿衣。
宋子循听着身后的窸窣声,头转都没转一下。
少年英俊的脸上神色淡漠,眼底下还有一层淡淡的青乌。
她倒是好眠!
难为自己昨晚上疼得死去活来,待不疼了又疑心那处是不是撞坏了,怎忽然半点想法也没有了……就这般提心吊胆,辗转反侧,竟是大半夜都不曾睡着。
还好今早上瞧着一切如常……宋子循余光扫了眼正对镜梳妆的杜容芷。
只是再叫她这么折腾两回,只怕自己这辈子都别再想起得来了!
宋子循愤愤想着,全然没留意身旁紫苏情纤纤意绵绵的爱慕眼神。
待夫妻俩终于收拾妥当,又去给长辈们请过安,用了早膳,便听丫头禀报,大舅爷来接大少爷大少夫人了。
杜容芷微垂着眼,轻轻攥了攥手里的锦帕。
即将见到醒来后第一个娘家人,她一时心里却是百感交集。
说起来,大哥跟自己虽不是一母同胞,但因从小养在母亲膝下,未出阁时,两人感情还是十分亲厚的。可想到上一世若不是他识人不清,父亲也不会惨遭陷害,最后落得个流放边陲客死他乡的下场,心里说不怨恨却也是假的……
万千滋味正不断翻涌,却见丫头带进来个身材挺拔的温雅少年,正是杜容芷之兄杜昀廷。
这杜昀廷长得斯文清秀,又被父母教得极好,谈吐有度,举止得宜,一直颇得老夫人喜欢,此时少不得又和气地留他说了好一会子话,这才让宋子循并杜容芷跟着他回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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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车一路颠簸着往杜家行驶,杜容芷端坐在车厢里,有些心不在焉。
前世种种如走马灯般在眼前一一浮现——母亲的突然病故,父兄的锒铛入狱,百年世家从此覆灭……
杜容芷用力眨了眨酸涩的眼睛,眼眶却仍不自觉红了。
只可惜前世杜家出事时自己已嫁做人妇,除了从宋子循那里听来的只字片语,对事情的来龙去脉根本一无所知。
杜容芷不觉苦笑:怕也是他觉着自己太过蠢笨,根本没有说与她知晓的必要……
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浓浓的无助——许多事她明明已知道结局,可说到如何应对,却实在毫无头绪。
正无限怅然迷茫之际,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。
杜容芷见等了一会儿仍没有动静,遂隔着帘子道,“紫苏,你去前头看看,是怎么回事。”
紫苏连忙应了。
过了片刻,才听她回禀道,“少夫人,是大爷遇到了一位朋友。”
这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……杜昀廷虽在读书上没什么天赋,但为人热诚爽朗,很是结交了些人。
可因为前世的事情作祟,杜容芷对他那些狐朋狗友少不得有些膈应,遂随口问,“知道是什么人么?”
“奴婢也不认得,”紫苏道,“只知道是位姓周的公子,听口音不像京城人士,大爷唤他仲霖。”
周仲霖。
杜容芷脸色登时大变。